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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在爷旁边，和他一起走着。

爷看不到我，但我还是回答他的问题。

「爷，和你没关系，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爷。」

爷还是喃喃说着，

「家里做了南瓜粥，爷还是只能做这些。」

「我最爱吃南瓜粥了。」

「好孙女，你疼不疼啊？」

「爷，我不疼。」

「但我看到您这样，心好疼。」

「爷不要哭好不好？」

我想给爷擦眼泪，但好像擦不干净。

「保险保险！大爷，要不要买一份？」

一个卖保险的拦住了爷，眼里闪着光。

爷愣了愣，

「啥是保险？」

「就是您死了，就会得到一笔钱，要比您的本钱多出去好多倍。」

那卖保险的说的眉飞色舞，

「大爷，要不要来一份？您这么大年纪了，就算不出事，买份平安也行啊！」

爷犹豫了一下，

「我买一份。」

「对喽！像您这么清醒的老人可不多了，保险就应该买着，如果出了事，也能给家里分担分担是不是啊？」

卖保险的立马拉着爷，摁了手印。

爷摸遍了身上，把钱都交了。

买了一份保险。

我顿了顿，想问爷。

他从不买这些，之前都是把钱存着，说要攒钱，让我上学。

连块馒头都不舍得买，今天怎么舍得买保险？

我不知道。

爷一直把我背回了家，他身上不知道是汗还是血，看着炕头的尸体发呆。

南瓜粥早熟了，隔壁大妈已经熄了火，盖着锅盖，粥还是热的。

「孩子，起来喝一碗吧，今天爷加了好多南瓜。」

爷盛了一碗粥，端到我身边说。

我好想回答爷，

「爷，我最爱喝的就是您的南瓜粥了，好喝。」

但爷听不到。

他愣了愣，终于意识到我再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，眼泪掉进了碗里。

「孩子，是爷的错。」

「爷不会把你扬了的，爷给你买块最好的墓地，爷让你睡个好觉。」

爷给我盖上被子，就像我当初一样。

我不知道爷这句话什么意思。

爷哪来的钱买墓地呢？

就算爷把我随便挖个坑咦埋，我也知足，我想守着爷，但我不会去吓唬他。

但我没想到，第二天的爷，买了一瓶农药。

我懵懵的。

大冬天的，爷买农药干什么？

又不种田。

「大爷，别难受了，我家大勇都给我说了，那对不当人的也遭了报应，你要好好的，小宜在天上也能开心是不是？」

大妈的眼睛也肿了，从屋里拿出两个馒头，塞到爷手里，

「不想做饭的话来我家吃，我做！」

爷愣了愣，说不去了。

说完后，回了家。

我的脸色已经惨白，还带了尸斑。

爷拿出一支钢笔，在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。

「我死后，保险钱给我孙女买个好的棺材和墓地。」

我瞪大了眼睛。

爷居然想用保险钱买墓地！

「不要！爷！」

我跪在爷跟前，求他不要。

可爷听不到，只是看着炕头的我，笑着说，

「爷去天上，给你做南瓜粥吃。」

爷一口闷了农药，吃了两口馒头。

爷不知道，人自杀，是没有保险钱的。

更何况我已经成了一个死人。

但这件事被社会知道了，不少人捐款，给我和爷买了一块墓地和棺材，把我们埋在了一起。

我站在一旁，愣愣的。

听到有人叫我，

「孙女，过来喝南瓜粥了。」

我一愣，回头。

是爷。

全文完